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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色不淫  桃花化為財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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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現在老梁是老陳的上司了,他是維新政府的首領。為著天一星說準了他的命相,有一天派人送給天一星白米十包,現金二千元表示謝意,並約他便飯。吃飯那天老梁並沒有邀請政府的要人,因為這是私人間的酬酢,而且對方足一個算命先生此事又是迷信之類,所以他只約了幾位自己的親信,大都是機要秘書,總務科長之類。當然,老梁的用意也希望能借此機會請天一星替這小群自己的心腹看看相,是不是六親同運,最重要的請天一星看看對自己有沒有沖剋;因為那時抗戰的地下軍事人員正在上海展開暗殺漢奸,老梁深怕自己心腹中有問題,那就太危險了,所以在入度席之前,他曾囑天一星替他留意今天一起吃飯的人,對他有無沖剋。
    於是在吃飯的時候,天一星就對同席的各位相局和氣色都留意細看一下。當中有一個姓杜先生,儀表十分出眾,年紀大約三十出頭,天一星問他說:「杜先生,你今年貴庚?」他答說:「三十四。」天一星又問一個姓蕭的:「蕭先生你的貴庚也差不多嗎?」他答說:「我們兩人同年,我比他大三個月。」接著他們兩人就同天一星請教,最近這幾年後運如何。天一星笑笑地說:「今天梁先生賞飯,各位又都是梁先生的親信,我當然用不看說各位都是貴人相;但我們既然有此一面之緣也是不容易的事,所以我得看看各位有沒有什麼地方,需要對各位之中有所貢獻。」對的,君子問禍不問福,我們這一班人,都是叨梁先生的洪福的,目前當然都不錯。有個黃先生這樣說:「不過,目前的時局對我們是不利,所以我們還是問問此後我們的安全第一問題。」「先生,你看得出這戰事要到什麼時候可以結束呢?」另一個人這樣問:「這戰爭到底對我們有利還是有害?看來總是有害的,戰事那有對我們有益的道理呢?」
    天一星又笑笑地說:「那也不一定,凡是有利必有弊,戰事所以之發生,原因由於雙方都認定對自己有利的,所以才會爆發戰爭;但事實上大都是兩敗俱傷的。至於這場對於各位的利害問題,依我的看法,則是對各位有利的,我看各位的相,都是由這場戰事而轉好的。」這句話把在座諸人都說得好笑了,他們心中想他們都是一班小新貴,的確乃由抗戰發生才有這機會跟著老梁參加這偽政府,於是他們就關心問到戰事的結局問題。關於戰事的結局如何我是不敢說的,天一星說:「但我從梁先生以及現在從各位的相局看,這戰事要到八年之後才能結束的。至於如何結束。結束時對各位的情形如何,我也不知,到了那時,各位自然會明白的。」接著那位杜先生就問:「先生,剛才你曾特別問到我和蕭先生的年齡,是否有什麼特別事故?無論是好是壞,我們都希望你能不客氣地指教,我們是問禍不問福的。」
    天一星又笑笑地說:」你們雖然要問禍,而我卻是為你們二人說福。不過,福也有多種,有的是洪福,有的是清福,也還有是濁福的:洪福像梁先生這樣是難得的,一般人大都是濁福的。」他看了杜先生和蕭先生兩眼之後又說:「我看你們兩位特別喜歡的還有一種福,我想你們各位也許會曉得杜先生和蕭先生有什麼特別福的!」
    於是他們當中有的說他「食福」很好,也有的說他「衣福」很好,因為蕭先生當時就穿著新裁的筆挺西裝,也有一個說他倆還有一種福,但他不肯說出來,因為那福是許多人不知道的,而他個人也不願意人們知道的。
    『對了,我說的杜先生和蕭先生的特別福就是這福,是你年輕的人都喜歡的「艷福」,對嗎?』天一星先生說了之後,大家都笑起來。而杜,蕭兩位呢,卻也難免臉皮有些發紅,笑嘻嘻地已在承認他自己的艷福了。
    不過,天一星先生說:「艷福地分正與邪兩種:正的艷福是妻賢妾美,而邪的艷福則是尋花問柳,到處風流,最重要的,正以艷福對財運有利,而邪福則對財運有害,甚至有其他災禍,所以有艷福之人不能不謹慎了!」
   
杜、蕭兩人肚子裹好似想問什麼,而咀裹又說不出來樣子,還是剛才說磽得他兩位有特別福的那位先生就說:「那末,請教先生,他們兩位到底是正還是邪呢?」 天一星先生說:「我剛才特別問他倆的年齡,就是為了這事,如果他是正艷福,在命理上也就是正桃花,那就不用說什麼了,就是因為他們兩位都不是正福,同時是有災禍的,所以我才特別要請他注意了。」那人又解釋說:」但他似乎也很快樂,他的太太很大度量,不大管他,並沒有什麼麻煩之事發生過。」
    是的,天一星說:「在他三十四歲之前不會有什麼麻煩,但明年起,他倆開始行眼運,在三十五至三十八歲這四年中,他必定有新的桃花運如果不想避免也像過去一樣的話,那災禍便要立至的,如果今天肯接納我的話,明年起,對新的艷遇,力求避免,那末,逢艷退避,見色不淫的結果,不特一切順遂,還可能逢艷化財,官運財運都會享通的。」
    此時杜先生就開口問:「先生,你看我們兩人是否因為是同年關係,所以都有這毛病?我們兩人的情形是否以後都是一樣的?肯避免的話,是否可以避免呢?」如果肯避免,總是可以避免的,天一星說:「不過,依你們的相局看,彼此卻有不同之處,杜先生的艷福大都是飛來的艷福,是女人對他有意的:而蕭先生的艷福則大都是招來的,是他對女人施展手腕的。」
    說到這裹,在座中各人都哈哈地笑起來,表示天一星這話又說對了。蕭先生自己聽了難免臉紅耳赤覺得沒趣。
    但天一星卻又接著說:「那是沒有辦法的事,這是命相注定的了,沒有辦法的,各人有各人的不同艷福。在座各位之中,有的人很想有艷福,但不特一生得不到美人的垂青,就是自動地願做美人的奴才也還沒有福氣的。」大家又大笑起來了,因為其中確有一個姓姜的,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,大家都知道他是常常碰女人的釘子的。
    他們兩人還有什麼不同的沒有?其中有人這樣問。「以後你們兩人同樣都是災禍的嗎?老杜既然是飛來的艷福,那末他是否可以免於災禍呢?」
    蕭某又說:「我老是不肯避免的話,可能有何種的災禍呢?不太嚴重嗎?若是這一切都與命相關係的話,為什麼又可以避免的呢?」
    天一星此時似乎正經地對他們解釋其中的道理。他說:「本來飛來的艷福和招來的艷福是有不同的,招來的當然不如飛來的如果一生只有一兩次飛來的艷福,而能守住這艷福,那就一定屬於貪色與好淫,而災禍也就難免了。」他加重口氣地說:「大家要知,艷福可以飛來,橫禍當然也可以飛來,而且比其他橫禍都嚴重。
    「我們兩人是否明年就有橫禍?是舊事所引起的橫禍,還是明年新事所引起的橫禍?」蕭某提出這個問題。
    「不是舊事,而是新事。」天一星說:「我不是說過的嗎,你們兩人的平安艷福只到今年為止了,明年以後,開始走眼運,就不可再有女人之事了。過去,你們兩人都是從二十四歲起走桃花運,已經走十年了,對嗎?」杜和蕭兩入,默默地想了一下,輕輕地點點頭,表示天一星所說的並沒有錯。天一星就繼續說:「我可以斷定你們,這十年來,你們兩人沒有做好的事,除女色之外,其他的事都是不滿意的。而且,你們兩人也不曾做過足兩年的事,都是幾個月至多的也不過一年幾個月就要變動的;因為你們差不多每兩年就有一次艷遇。」
    「明年夏天起,如果再有艷遇之事,千萬不可太隨便了」天一星繼續說:「在這四年中,就是從明年二十五歲至三十八歲,如果仍舊見色思淫的話,不管那艷福是招來的也好,飛來的也好,其所造成的災禍,不僅破財而已,最少要傷害身體,要流血之事,甚至殺身之禍!」
    那天在宴會席上,天一星對杜某蕭某兩人所作的斷語只此而已。他只是指出其利害,並不加以斷言兩人將來是如何,因為依他的看法,這災禍是可以避的,但老不想避,那就只有任其發生災禍了,輕的流血,重的殺身。
    第二年的春天,老梁到北平去和「臨時政府」的首要舉行會議,他是代表南京的」維新政府」的。他原是一個老風流人物,又曾是北洋政府的政要,此次到了北平,又以新實的姿態出現,而「臨時政府」諸首要又大都是舊官僚軍閥,於是若干天的會議之後,就是在花天酒地中酬酢了,老梁自己也想不到,竟然看中了一個二十一歲的妓女,在臨時政府諸政要的捧場之下,用八千元的身價把她贖出納為小星了。納妾的儀式就在故都舉行。
    幾天後,由北平一起坐日本的專機回到上海,老梁把她藏嬌於上海北四川路底虹口花園附近的竇樂安路的金屋裹。這地方有幾所花園洋樓,上等住宅,路上既有日本的海軍陸戰隊站崗,而各新貴的住宅門口又有維新政府的警察把守,出入有保險汽車,再有保鑣隨從,這藏嬌之地總算最安全沒有了。
    老梁納妾的喜訊一傳出去,新實們當然要向他慶賀一下的。請客那天,老陳也由杭州趕到上海。觸景生情,老陳想,自己和老梁的年紀差不多,他已有妻又納妾,而自己自去年那位黑巿夫人捲逃之後,還是孤孤單單的。此時,老梁是老陳的上司,上行下效,老陳不久也婜了一個上海會樂裡的妓女為外室。因為老陳元配在世,而且生了三個男孩,很有權力,老陳只好偷偷摸摸的在外窒藏嬌,卻不敢公開納妾。
    南京到上海和杭州到上海的路程差不多,都只是幾個鐘頭的火車可以到達的。所以老陳的外室也設在虹口區,為的是他們各家彼此可以照應,而她們之間也可以在老爺不在家時有伴,來來往往。
    湊巧的是,當時偽組織的上海特別巿巿長傅某被抗戰的地下工作人員暗殺掉,上海特別巿政府改組,南京維新政府就派人參加。這上海特別巿政府是成立於南京維新政府之前,直屬於日本軍事機關的。所以到了此時一南京維新政府才有機會派人參加。除由日個人同意派二三個上層的人參加外,也派幾個科長級人員參加。而杜某和蕭某二人,因為對上海社會頗熟悉,就被派來當科長了。
    這兩位三十五歲的年輕小新貴,除巿政府科長的職務外,為著各種便利,他倆就負責平時照顧虹口各區政要的公館,以及每次接送南京和杭州兩地的政要事宜。因此,杜某與蕭某二人,就很自然的和政要的家眷有接觸的機會了。
    那時候,虹口區內南京和杭州兩地新貴的明暗外室約有二十家之多,家家都需要杜科長和蕭科長的照顧,一時這兩位科長便成為二十家的紅人。很快的,他們兩人便成為虹口區的姨太太們的忙人了。他倆日夕都在這群雌粥粥之中奔走,無形中,有點像小女人國的兩個男子了。
    最初還是蕭某向老陳的外室施展弔膀子的故技。老陳的外室小名紫萍,原係會樂裡的妓女,老爺既然常在杭州,她獨居虹口難免孤寂,於是一拍即合,蕭某果然又走桃花運了。老蕭雖然見色思淫,故態復萌,但他也不曾忘記天一星去年對他所說的話。但他又環顧當時的環境,當時暗殺風熾,老陳每次由杭州來上海必先打長途電話通知家裹,再出家裹電話通知老蕭,由他帶了保鑣和汽車在火車站接他的。此事不會被老陳識破的。
    同時,他知道自己和老杜二人是虹囗區的一號紅人,而平日和各家中的下人們也極其相好,而且,關於姨太太交男朋友之事,在上海單是一種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之事,就是被下人們看出,也不至於有什麼的。這老蕭的想法自認並沒有錯,在他的勢力區內不至於有災禍的。
    和老蕭差不多是同時,老杜也果然又有飛來的艷福,而且同時飛來約有三個之多。三個女人是夏太太,周太太和梁太太。真想不到,這位梁太太就是老杜上司老梁由北平娶回來的愛妾。她原是蘇州盪口地方道地的美女,自幼被父母賣給北平鴇母當妓女的。蘇州是出美女的有名之區,而美女即不是出於蘇州城裹,而是生於蘇州西南面一個名為盪口的鄉村一帶。上海和北平,天津妓院裹的鴇母,每年都親自到蘇州來選拔美女作為養女的。當然,誰也都知道凡是來蘇州買女孩的,都是預備長大當妓女的,所以大都向盪口地區去選擇。
    這位梁太太既係盪口的道地美女,又曾經鴇母的訓練,再當過名妓的經驗,當然在色藝各方面都是八面玲瓏的;只要她心中有意,就讓十個的老蕭?也不能逃出她的迷魂計的。不過,現在卻有一個特別的情形,那就是老蕭這時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,在她們群雌粥粥的心目中,因為她們的老爺都是五十歲以上的人,便成為一個年經的美男子了。所以,除了梁太太之外,還有兩位也都是姨太太。
    而且,這兩位夏太太和周太太,也都是堂子出身的名妓,同時也都是蘇州人。因此,由於三星伴月的關係,她們之間彼此既有顧忌,而老蕭也弄得無所適從了。
老蕭本來是一個風流的人物,雖然他一向都是女人來垂青他,而他卻也來者不拒,多多益善的。但此次情形即有些不同,因為她們都是彼此時常相見的太太們,而且也都住在虹口區附近的地方,在她們之間老蕭的一點舉動她們都會知道的,人言可畏,此事若被人傳到夏,周,梁三位大人知道,別的不敢說,科長的職務馬上就要丟掉。因此,老蕭不能不顧忌,雖然表面上不得不周旋於三星之間,卻始終於不敢作進一步的嘗試,和她們仍保留多少距離。
《續下集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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